明尼苏达州刑事辩护律师 周东发



刘静尧诉京东和刘强东案 6 月 24 号下午 1 点在美国明州明城的法庭举行。

这次听证，按照法庭原先的安排和原告方的理解，应该是听取原告方的动议，在将来的陪审团庭审中，可以向陪审团提交对京东的惩罚性赔偿的要求。

但法官 Thomas Wahl 安排了 4 个小时的动议庭审，这个时间很长，不常见。一般，联邦最高法院重要案件的辩论也就 1-2 个小时。

这次听审，除了听取原告的动议外，法官还安排了被告方的简易裁决动议，这样，本来安排在 6 月 27 号的动议庭就取消了。估计法官这样安排，是考虑到原告方的律师来自外州，佛罗里达州，如果分两次庭审，对来自外州的律师可能不方便。也有可能，这些动议牵涉到的事实是一致的，放在一块庭审，也节省时间。

听审 1 点准时开始。原告的律师有 Florin 律师和他的律所的另外一位主打律所出席，另外他的律
所的明州分部也有律师出席。

被告律师有代表京东的 Marti 律师和他律师的几位律师，代表刘强东的 Walsh 律师和他律所的几位律师。在律师席后面有两排折叠椅，大概在 15 人左右。靠门口有位年轻的法警坐着，保持法庭秩序。律师席的右手边也有两排折叠椅，供感兴趣的观众立席。在这边听众的尽头也有一位法警。这两位法警，都是法官特意叫来的，以防听审的时候，观众违法法庭纪律。法警在民事案件中出席，也是很少见。听证会临时改变法庭，据说有一部分人由于找不到法庭只好离去。

法庭里基本坐满了人，大概总共有 50 人左右。一边的听众席基本是学生，其中一位学生好像还带
有鲜花。刘静尧也到场，做在律师席中间，穿着黑色的高领连衣裙，好像跟出事那天穿的是一个
款式的衣服。她端坐在位子前，没有东张西望，眼睛看着法官的位置。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法官在听审开始前，对听众发出严厉警告，不许拍照和录音，也不许交头接耳，不许有赞同或者
反对的神情，最好是木雕泥塑的表情。两个法警也非常警惕，不断告诫听众把手机或者其它电子
设备放起来。

法官给原告和被告的律师的时间是，一边一个半小时，而且定了最晚不超过 5 点，因为法庭的记
录官有事要下班。

原告律师先开始。Florin 律师首先发言。Florin 先生身材高大，应该有一米八，讲话带南方口音。他主要讲事实，法律由他律所的另外一位律师主讲。他从事实角度，论述京东必须要受到惩罚性补偿的原因。他先声夺人，故弄玄虚，首先阐述京东对刘强东的事肯定知道，因为京东由四位最高层的领导知道事情的所有情节。法官终于发言，止不住问了 Florin 先生，哪四位？他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证据。 Florin 镇定回答，那四个人就是刘强东，因为他一身身兼四职，所有他知道的事，京东也一定知道。他就是京东。

Florin 先生的主题讲述了一位世界 500 强的大公司的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如何霸凌一位到美国只有 6
天的 21 位孤苦无助的小女孩的故事。而且这些活动是跟京东的业务紧密相连的。原因如下：

酒会上，有人向刘强东提议，让京东投资项目，有人提出刘静尧可以到京东工作。来喝酒的人，都是其它公司的老板。酒席的钱，酒钱，出租车的钱都是京东的信用卡支付。并且，他的助理都是京东的工作人员，事情都是助理安排的。之后的性侵行为，都是这个活动的自然延伸。

Florin 律师讲完事实之后，法律问题由另外一位律师主讲。这位律师个子小，但很壮硕，留着山羊
胡，也操着南方口音。基于前面的事实，他试图说服法官，明州的法律允许原告向陪审团提出惩
罚性赔偿。

具体的法律理论为 “刻意不闻不问。“。他引用了第八巡回法院的案例。但法官表示怀疑，要原告出具数据，明州的法庭有多少案例，雇主在性侵案件中要受到惩罚性赔偿。律师告诉法官他没有数据。但按照前例，他是有法律依据的，法官应该允许。

原告动议结束后，法庭简短休庭 20 分钟。重新开庭后，代表京东的 Marti 律师首先做反对动议。

Martin 律师个子也不高，年龄差不多 60 左右，白皙面孔，有典型的美国中西部的敦厚老者的风
度，讲话很温和，但字句清楚。

他首先告诉法官，按照明州的先例和法律，原告要求对雇主进行惩罚性赔偿的法律要求是原告的陈述必须前后一致。但此案中，刘静尧的说法，从案发到之后的笔录口供，是 180 度的大转弯。所以，原告这一门槛的要求通过不了，法官必须拒绝对方的要求。

接下来，Marti 律师用录音和录像，逐条向法官展示了刘静尧的前后矛盾之处，从第一时间向警察
明确地告知她是自愿发生性关系，到最后改口说是被强奸，以及她提出的改口理由是因为害怕。

Marti 律师给出了她改口的理论，就是当刘静尧发现，公寓竟然有录像后才改口，自圆其说。

其它的矛盾说法，比如在醉酒不能走路，在车里被性侵，下了车后想赶快离开刘强东，这些矛盾
的说法，Marti 律师都现场放了录像，戳穿她的矛盾之处。甚至还请了专业人员，放大了照片，照
片上看出刘静尧面带笑容。

Marti 律师最后谈到刘静尧在有朋友提醒她要保持证据的情况下，销毁了大量的证据，而且供认不讳。

Marti 律师讲完之后，Walsh 律师提交两个动议，要求撤销对京东的指控和对刘强东的非法拘禁和
绑架的指控和在车里进行性侵的指控。

Walsh 律师个子中等，但一看就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Walsh 律师在发言的时候，有一位长头发的中国学生可能做了什么不赞成的表情或者示意，法官
立刻严厉制止并发出警告。

Walsh 律师首先从法律角度阐述为什么法官必须撤销对京东的指控。刘强东来明州跟京东的业务
没有关系，他的业务在加州处理完毕，来明州是学习。京东的信用卡费用，刘强东在回国后都报
销给京东。

至于京东的工作人员和其它的安排，Marti 律师指出，京东是世界大公司，安排它的老总做私人旅行，以确保他的安全，这在美国也是很正常的事。

性行为发生在半夜，离开京东千万里，跟京东业务毫无关系。法官似乎同意，公司总裁也应该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这个边界不能无限制的扩展。但法官确实也有疑问，特别问了酒席，车子和秘书都是京东支付这件事。

Walsh 律师这个动议，包括对刘强东本人的两项指控取消的动议，在两年前就做过。当时法官没
有做出最后判决，而是允许双方进行证据开示后再进行。两年多的证据开示后， 这次，法官必须
最后做出决定。

按照听审的情况，我预计法官可能不会撤销对京东的指控。明州的法官一般都比较保守。酒会属不属于业务会议，出租车和私人秘书这些费用，以后有没有报销给京东，这些事实问题，法官一般都会留给陪审团去裁决。

对于第一个动议，我认为，法官很可能不会同意原告的动议，不会同意向陪审团提交惩罚性补偿
这个要求。

下次庭审，7 月 21 号，讨论庭审的日程安排和其它事项。双方当事人都不必亲自参加。庭审安排
在 9 月 26 号开示。考虑到证人的数量，证词和其它多媒体的证据，估计这个庭审不会低于一个
月。

但有可能这个庭审的时间又会拖延。这次听证后，法官的决定，特别是对简易裁决的决定，双方都可以提出上诉。如果有上诉，此案又会拖长。

本案从 2019 年 4 月 16 号立案，从一开始，双方交战白热化，从文件的送达，到找证人笔录口供，笔录口供必须在中国以外的地方才能合法进行，到对笔录口供中的有些内容是不是要保密，可以说双方寸步不让。

从原告方的律所出发，这种案件牵涉的金额，高到可以说是千载难逢，难得一遇，肯定不会轻易发过。

从被告方出发，可以推测，原告方的和解金额一定是远远超过被告方愿意和解的数目，因而不得不继续应战。

这次听审，基本就是将来庭审的预演，双方庭审的理论都显现无疑。将来庭审，就要看各方的表了。但基于原告的前后矛盾，而且前后矛盾的地方都有录音和录像，要说服陪审团，估计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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